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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于世

第95章

清平于世 枫随絮飘 98.4万 2022-09-27 08:5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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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伤了脚,即便不是很重,也少不得要好好休息将养几日,这么一来,去村子拜访的事就不得不延迟。

    这头的事暂缓,那头张逸却忙得不可开交,找人修坟,她这个当女婿的,总不能光出钱,不去盯着看,沐秀儿是女子也不好陪着一道,于是,她每天早早和马夫一起出门,直弄到傍晚才会回来。

    总算忙过了这头,把事都处理了,收工的最后一天,得了沈夫人的允许,沐秀儿跟着她一起上山,这么着,也足足在外头待了一天,回来时,天已经有些暗沉。

    到回家,进屋,沈夫人让两人坐,又叫春晖端了早早准备好的姜茶来,给她们去寒气。

    人暖和起来后,张逸把今天一天的事先同母亲细说了一通:“都修好了,工钱都结了。”

    沈夫人点了点头:“这就好,这事妥当了,后面的事才好安排,”说完,她看了看沐秀儿,对她笑道:“你也好安心。”

    沐秀儿腼腆一笑,小声说道:“谢谢娘。”

    “傻话,”沈夫人知她还放不开,也不急,又接着对张逸说:“我今儿让人带话回去了,让周管事带些好料子过来,顺道请赵媒婆一道请来。”

    “赵媒婆?”张逸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母亲指的是谁时,瞪大了眼:“她能肯?”

    沐秀儿不知道她嘴里的赵媒婆是什么人,但从这人的口气,隐隐猜到这人绝不是寻常媒婆,她有心想问,又不敢插嘴,眼一抬,见沈夫人正含笑看着自己,那眼神显是知道自己想要发问,没有看错,那眼神里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鼓励,心一跳,抿了抿唇,才开口问道:“赵媒婆是谁?”

    张逸没有察觉到这婆媳二人的互动,听她发问,忙解释道:“那赵媒婆是咱们那里一位很有名的官媒。”

    “官媒?”沐秀儿是头一回听说,还有官媒这个说法。

    “嗯,”张逸知道她不懂,继续说道:“咱们那儿,媒婆也分三六九等,官媒是官家指派的,是顶顶好的。”

    像秀儿这样的小民,只要听到官家这两个字,总不免心里生出一股子敬畏来,想到沈夫人竟然要从那么大老远请这样的一个媒人来,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张逸晓得身边这人必是吃惊不小,其实她也有些意外,于是,又转过头去问:“娘当真能请得到她?”官媒可不似私媒那般,为了赚赏钱,什么样的媒都敢拉,也不是什么人都请得动的,她家是商户,身份本就低,她和秀儿又是这样的情况,无论怎么掩饰都改变不了她们二婚的事实,总是违了世俗礼仪的,她不明白,自家娘亲怎地就能这样有把握,直接找上门。

    “她有个打小就病弱的孙子,是你封姨给治好的,这次你封姨亲自写了信。”沈夫人说完朝封三娘淡淡看了眼。

    张逸一听就明白了,这些年,封三娘在母亲身边,给过不少人看病调理,也是因为她的这份人情,娘这些年才能顶住族里的人。“谢谢封姨。”她真心道谢。

    封三姨笑道:“谢什么,以后好好的,莫要再让你娘操心才是正理。”

    张逸呵呵一笑,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姨是永远站在她娘这一边的,忙用力地点了点头。

    沈夫人不理会女儿卖乖,继续说正事:“明儿起,你有什么打算?”

    被问到这个,张逸忙应道:“明儿我准备准备,后天我想带着秀儿一道去白水城跑一趟,那里铺子多,置办家妆更齐全些。”

    “嗯,也好。”沈夫人对白水城也有所耳闻。

    张逸听母亲答应了,忙朝着沐秀儿笑了下,不料下面的话却是她不想要的。

    “白水城那里你自个儿去,秀儿留下。”沈夫人不急不慢把后半句说完。

    全然不曾想到母亲会不让秀儿走,张逸一愣,“娘,”她下意识地叫了声。

    沈夫人哪会不晓得她想说的,于是直接说道:“明儿起,秀儿就跟在我身边学礼仪规矩。”

    张逸又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母亲的用心,只是仍有些不甘,试探地问了一声:“那,明儿就出发,我们早去早回,到回来时再学不行吗?”

    沈夫人不说话了。

    张逸话出口就知道不对了,这会儿尴尬地抓了抓头,见母亲正眼都不瞧她,那边封三娘她也不好意思求助,正为难,就瞧见沐秀儿站起了身,朝着沈夫人福了福:“娘,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张逸忙跟着站了起来。

    “嗯,别站着,坐下吧,你也别担心,这学规矩礼仪也不是什么难事,”沈夫人先对沐秀儿和颜悦色地安抚,接着对女儿道:“你也坐下,事分轻重缓急,往后咱们家要由你来撑的,可不是你想怎地就怎地,遇事不能只图眼前,得往长远来思量,你仔细想想。”

    张逸正色应道:“娘教训的是。”

    就这样,一家子人商量着后头的事,直说到了傍晚,吃过了饭,又聊了会儿,春晖把洗澡的热水都准备好了,小俩口这才回房去。

    屋里火盆子烧得旺,一踏进门,张逸先是一抖,沐秀儿眼尖看到了这一幕,忙拉了她的手,果然冰凉冰凉的,忙帮她搓了下。

    张逸嘿嘿一笑,被她媳妇搓热了些才走到浴桶边上,手往水里撩了下,抬眼问道:“一会儿一块儿洗?”这浴桶不小,边上炉子还捂着一大壶热水,两个人一起洗,省时也暖和。

    沐秀儿想了想,“一道起吧,”说完把房门窗户全锁紧,都关好后,这才开始脱衣服。

    张逸动作快,三两下脱了衣服,直接翻入了浴桶中,热水裹上了身,说不出的舒坦,冻得有些发僵的四肢总算重新找回了热度。

    沐秀儿穿着里衣,走到她后头,帮她拆了头发,青丝间夹杂着不知名的枯碎叶,仔细挑去,扔到一边,手向下在水里泡了泡,暖了,这才按到了心上人的肩上。

    张逸让了让,“别站着,快进来,不然要着凉的。”说完把浸湿的巾子拧干拿起在鼻子上捂了下,她在山上,鼻子都被风吹得没知觉了,回来后有些发疼,这会儿才缓和了些。

    沐秀儿这才脱了衣物,跟着坐进了浴桶中,桶里的水位上升了不少,正好淹到两人肩下,略泡了一下,直到那发白的肌肤慢慢发红,这才问道:“你是再泡会,还是现在就擦胰子?”

    张逸身子暖了,舒服地眯了下眼,这几天忙得够呛,她真想就这样泡着不动,抬眼看了看对坐的人,见她面上透着那么一丝疲惫,便开口道:“还是我先帮你擦,一会早些洗好,早些休息。”

    沐秀儿回她浅浅一笑,倒没抢着来,缓缓转了半个身,俯在浴桶边上。

    张逸将巾子吸足了水,再拿起,用力一捏把水从她的肩头淋到了背上,打湿后取了边上的胰子开始帮媳妇擦背。

    沐秀儿一动不动由着她擦,几趟来回身子慢慢软了下来,这心也跟放松了许多,一直存在心里的话这会倒有了问的心思:“承霜,娘说的规矩礼仪难吗?”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乡下的孩子惯是放养的,这规矩礼仪上本就不讲究,单说吃饭,拿了碗直接蹲着吃,捧着碗串门子,随吃随地吐,吃饭吧唧嘴,饭没咽就说话,筷子敲碗边,村子里大多人都是这样的,可在这事上,外公和娘从不放松她的管教,小时候她为这个没少吃排头,还记得,有一回,爹喝汤时吸溜声大了,外公还白了他一眼说爹什么都好就是礼数上差了,后来,到了方家,她吃饭慢,方婆子骂她说她穷讲究装小姐,可到别人家吃饭,有人夸她规矩好时,方婆子眼里又满满笑,仿佛就高人一等般,连她自己都觉得在许多规矩上她比别人好得多,直到看到了沈夫人,她才知道自己的不足,其实,不光在沈夫人身上,就是在承霜身上她也早察觉到了,她们吃饭时总是端端正正的,除了说话不会发出别的声响,饭粒不会掉,菜也夹得稳,她暗自留心过,这两母女拿筷子的手势,尺寸都是一样的,两相对比,她以前那些自以为好的,在她们面前不值一提,沈夫人会直接提出让她学,说白了就是有地方她做得不够好要改正,真正富贵人家的规矩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她记得雁秋姐嫁出去前,她们家也曾来过两个婆子,说是专门教她规矩的,据说很是吃了一些苦头。

    听出她的不安,张逸笑着将巾子缠在手上,一边为她轻搓后背,一边安慰道:“你别担心,学规矩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她很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张家这样的商户,虽然有钱,地位却低,人家说小节不计大节有守,偏偏他们反着来,该守的不守,不该计较的穷讲究。不过,想到根源,脸上又不自觉地带出了一抹讥讽,其实这事说到底,还不就是有心人大题发作不了,只能拿那些细微末节的东西来挑刺,秀儿面对那些人得要底气,可底气不光是有人撑腰,嫁妆多了就会足够的,真正的底气得靠自己来养。

    “承霜?”沐秀儿听她只说了一句就没声,只好回过了头。

    张逸回过神,忙笑着继续宽慰:“你且安心,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家那头人多,你嫁过去肯定是免不了要跟着娘四处走动,我娘要教的应该都是一些应酬时要注意的事,简单得很。”

    沐秀儿抿了下唇,踌躇道:“要不,你先给我说说,平日里我哪些地方不够好的。回头跟着娘学,心里也好有个数。”

    张逸见她一副一年级新生开学前的模样,索性松了巾子,人向前,从后边着拥住人,唇在她脸上贴了贴:“我觉着都挺好。”

    沐秀儿觉得她的话敷衍,不满地拿手肘子轻推她一下:“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张逸人贴着媳妇:“你别小看了自个儿,你想想,这些日子,你同我娘一起说话,吃饭时,我娘皱过眉不,嫌弃过你不?”

    沐秀儿细想了下,却是苦笑道:“娘乐不乐意,哪是我能看得出来的。”

    “你哦。”听她竟这样答,张逸语气中带着无奈,她娘的厉害她晓得,可她不愿秀儿那样想自己的母亲:“我娘是会时常带着面具做人,可那是对着外头人的,她既然认了你这个儿媳妇,就一定不会再那样对你,以后你做得好她会夸讲,做得不好她一样会直接教训,你只管放心,那些对付外人的虚假,她不会用在你身上,她要对你笑那一定是真笑,要生气也不会给你好脸色,我娘从不会在自家人面前装样的。”

    沐秀儿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联想到今日沈夫人对自己的态度,不由得生出了愧意,忙歉然道:“承霜是我不是,我不该那样说娘的。”

    张逸自然不会怪她什么,下巴搁在她肩头:“你呀,肯定是先前被我娘给吓到了,”想了想,觉得自家媳妇这么怕她婆婆,多少也和自己讲的那些往事有关系,“我给你说说我小时候事吧,我娘看着硬,心其实可软了。”

    沐秀儿明白她的用意,忙点了点头:“好呀。”

    张逸略想了想,才慢慢说道:“我小的时候,是被养在庙里的,那会儿娘和族里正斗得厉害,家里的生意也在不稳的时候,内忧外患还得防着有心人对我下手,她很少来看我,每次来都是匆匆来匆匆去的,久了就生分了,我开口说话得早,可是,直到五岁我都没叫过一声娘。”

    沐秀儿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不由得惊讶道:“五岁?”

    张逸点头,那时候,她还留着前世的记忆,看着是个婴儿实则是个心智成熟的大人,刚出生就被调包送了出去,又总想着前世的母亲,对这辈子的娘就存着隔阂,她甚至还觉得这所谓的娘和梅花烙里的那个换孩子的福晋差不多,都是自私自立的人。也是因此,沈夫人来看她时,无论怎么哄怎么骗她都不肯叫娘。

    “那娘得多伤心呀。”沐秀儿感慨,这世上当母亲的,大抵最伤心的事就是自己的孩子不愿叫自己为娘。

    “是呀,她可伤心了。”想到那时,张逸也有些自责,不是看不到娘的伤心和难过,甚至几次都看到她泪流满面,可那会儿,她就是过不了心里的关卡,死活不愿叫。

    “后来呢?又是怎么才肯叫的?”沐秀儿忍不住催问。

    “后来,我出痘了,我娘赶过来,不眠不休地照顾我,一刻都不离,你不晓得,我娘她是没出过痘的,封姨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张逸忆起那时,她高烧不退,每每从昏睡中清醒,睁眼看到的总是母亲关切的脸,娘喂她吃药,帮她擦身,把屎把尿,哼歌哄她入睡,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她人,连封姨都不行,有一次,她人醒了,眼没睁,就听到床边两人说话,封姨说娘没出过痘,劝她离开,可娘说什么也不肯,‘她是我用尽手段,千求万求得来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的骨血,她就是我的命。’当时母亲说的话直刺到了张逸的心里,人心是肉长的,直到那时,她才解了心结:“我头一回喊她时,她抱着我哭得都差点昏死过去,好在有封姨陪在身边。”

    沐秀儿回过头,手指轻戳了戳爱人的脸:“你哟,可把娘的心给伤透了。”

    张逸顺势抓住了那根指,放到嘴里轻咬了一下,胸口堵着的气才散了去些,嘿嘿一笑,插科打诨,“我那时不是不懂事嘛。”

    沐秀儿抽回手,去拿了巾子往这人身上淋水,催了句:“你继续说。”

    “后来,我病好了,娘对我说下次来看我时,一定把我接回去,谁知道还没回家,我又出了祸事伤到了头,救醒后,把之前的事全都忘记了。”张逸略仰了些头:“连着我娘全都忘记了。”

    沐秀儿的手一顿,瞪着眼看着她失声道,“你以前,还忘记过一回?”

    张逸意识到失言,嘿嘿一笑:“我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连同上一次忘记的一块想起来了。”

    沐秀儿没好气:“这样的因祸得福还是不要的好。”

    “谁说的。”边说张逸的手边不老实地伸过去摸了把:“我得了这么大一个福,可赚大发了呢。”

    “好好的又没正经。”嘴上这么说,沐秀儿心里还是欢喜的。

    “那继续正经的。”张逸吃到了豆腐,暂时不去骚扰,继续说道:“出了那样的岔子,我直到六岁时,才被接回了家,我娘觉得我多灾多难,就格外的宠我,家里头上上下下也没有一个不听我的,久了,我脾气就养得有些大,实实在在的二房小霸王一个。”

    沐秀儿素来觉得这人脾气好,沈夫人摆明也不是一个纵容孩子的,听她这样讲,好奇了起来:“你都怎么霸王的?”

    “看到好好的花草就拔了,瞧见养着的鱼非要捞出来弄死,指挥着丫头小厮非要他们陪我胡闹。”张逸边说边笑。

    “这算啥。”沐秀儿不以为然,像这样的事她小时候也没少干。

    “那花是十五两银子一盆的上好牡丹,那鱼也要七两银子一条。”张逸添上一句。

    沐秀儿一听到价钱,不禁连连啧舌:“你这哪里是霸王,分明是败家。”

    张逸也不反驳,继续说道:“我娘本就觉得我在庙里养了一副闷性子,见我淘气反觉得这样好,就由着我胡来,直到我跑去书房,砸了砚台毁了书,还不讲道理的把事全赖在下人身上,我娘这才发了火。”

    “娘她是怎么发火的?罚你了没?”沐秀儿来了兴致。

    张逸抓了抓脸,很是郁闷道:“没骂没打,就让我自己想错哪儿了,然后冷着我,不让我跟着她睡了,不和我一块吃饭,也不抱着我写字。”提到时,语气仍带着一股子幽怨。

    沐秀儿受不了她这作作模样,忍不住笑了:“一瞧你就是个黏娘的。”

    张逸的指头在秀儿手臂上轻轻一划:“我小时候黏娘,长大了就黏媳妇。”

    沐秀儿被她弄得也起了些心思,手在那平平的胸前摸了把,碰到那硬硬的小果时还轻弹了一下,惹得那人缩了缩。

    心里想来个鸳鸯戏水,可这样的天气和环境着实不适合,张逸人往下沉,朝里水躲了下,见这人眼眸渐深,忙没话找话:“秀儿,你小时候黏你娘不?”话出口就有些后悔。

    沐秀儿倒不似这人那般想得多,坦然道:“我和我爹看着亲些,我娘总说我是没良心的白眼狼,一见到爹就不要娘。”说到这里,面上又带出了那么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爱缠着我爹也是因为他总护着我,还总给我带好吃好玩的,到晚上,我还是喜欢抱着我娘睡的。”

    见她这样,张逸神色也缓了,想到曾有人说过,大多LES都有些恋母情结,果真有些道理,又想再多晓得些她小时候的事,追问道:“那你小时候,是淘气还是乖巧?快给我说说。”

    “淘着呢,我娘总说我投错了胎,像小子似的,后来就时常管教我,要拘我性子。”这话匣子打开了,沐秀儿忍不住多说了些儿时糗事,什么抓鱼时掉河里,爬树时卡在半道下不来,逗鸡时反被鸡啄,瞧见男孩子玩尿泥,回家问娘她怎么没有长那玩意儿,新裙刚穿就摔破洞,怕被娘骂偷着自己补,结果手指扎的全是眼,那洞越补越大最后还是挨了罚,骑在爹的脖子上背汤头歌一得意扯断了爹的头发,许多许多快乐事,终是在父亲离世后不再有。

    张逸静静地听,这人神情变了,声音低了,眼红了都没有插话,直到最后她长叹了一声,垂了眼睫,她才凑过去,一把将人紧紧抱住。

    沐秀儿微怔,含着的泪珠子顺着脸颊滚落到了水中,回抱住那人的腰,唇角露出了暖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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