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陈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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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椰子诗歌

    《陈阿姨》

    1

    陈阿姨是母亲同事，退休职工。

    爱唱歌，爱出名。夏夜天天

    在市民广场尖声高唱《九九艳阳天》

    超高八度频段直冲耳膜。

    她自带音响耳麦，自己组织

    大红条幅赫然：市业余文工团。

    她唱歌喜欢自己给自己报幕。

    她在台上唱，似笑非笑。

    她的眼睛不笑，脸僵硬，

    嘴巴却咧开，作似笑状。

    观众很难过。我皱起眉

    赶快将脸扭到一边。

    她却无限陶醉，高潮时还将胳膊高举

    不停地招展。一曲完，她下台。

    母亲上前和她热情打招呼。她却像

    大明星一般，装作不认识观众，矜持

    朝母亲一点头，似笑非笑，飘然离去。

    2

    今晚我家防盗门突然嗵嗵响，

    一声清脆的喊叫，陈阿姨来访。

    那喊声就像她在台上尖唱，

    胸腔共鸣，美声唱法略带波浪。

    母亲从厨房赶出迎接。

    陈阿姨手提两塑料带，鼓鼓囊囊。

    一个袋装小橙子，干瘪发黄

    一个袋全是衣服，满目玲琅。

    她如数家珍，将宝贝拎出展示

    刚从广州看孙子回家，带些特产

    这些是儿媳的旧衣服，

    围巾，丝巾，裙子，衬衣，T恤……

    儿媳不穿，扔掉可惜。

    干脆一股脑儿打包带回陕西，送给

    家乡的父老乡亲。她滔滔不绝，

    捏着衣服津津有味讲解，宛若她在

    台上举着麦克风，自己给自己报幕。

    瞧这做工多细致，可惜胖了穿不上。

    母亲瘦，穿上肯定很合适。

    她似笑非笑，咧着嘴，好像在台上

    超高八度演唱。

    她终于抛出主题

    让母亲帮忙给她女儿介绍一个对象

    孩子刚刚吹了男朋友，正在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