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见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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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本就不由人，医生这个从死神牙口中抢人的职业，危险又神圣。
内科不比急诊每天都在生离死别中争分夺秒，多一分钟或许那人便能活过来。在内科两个月，她见到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包括家属。
却是第一次碰到那种有死的意志的病人，他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得了糖尿病。住在医院里，近一个月的时间，却没有家人来医院看他，颜娇偶尔能听到他埋怨家里的不孝子女，言谈间也是忧伤。
那天她实在没想到，那个算不得老人的中年男人会有这样的选择，打了胰岛素却没有吃饭，直接低血糖死亡。
他的死让他刚参与工作的儿子不敢置信的询问是不是医院给了他虐待，或许是说了什么话让他有了这样的选择。
儿子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声的质问，却没有人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回答不了。或许对于经验丰富的医生们，这件事根本难起波澜。颜娇确是第一次有那种无力的感觉，或许是自己的开解不够，她的时间不够用，根本不可能每个病人都照顾到，偶尔的交谈也不过两句话。
所以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其实当她看见放在一旁冰冷的饭菜时，她的眼角涩涩的。
走过走廊，却听到两个实习护士议论死亡方式，她们说原来这是最无痛最安全最有效的死亡方式。
曾经她们的老师说其实一个人想死也是有难度的，比如跳楼掉下来没死反倒摔个残废；比如吃安眠药其实这个是死亡率最低的了，救回来的几率很大；比如割脉，抱歉很多人搞不清楚动脉静脉，割一次割到静脉，血流缓慢。在同一个地方再割一次，哇好疼啊；比如喝农药，那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任何一个人抢救回来后，也不会再采取这种方式了，然后可能踏实过这一生了。
“你们看起来很闲？要不去帮帮护工收拾一下病房？”颜娇的言语里有点冲。
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还不快去？还要我看着你们才动？”颜娇说着两人才慌张的走进病房，不管现在做什么，只要离开这个震怒的住院总一切都好。
颜娇在走廊上遇到了那位去世病人的儿子，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也没有再大声的询问，只是沉默的看着来来回回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们。
颜娇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是不是很不孝顺，我爸住院我一次都没来看他。”他低低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原因？如果那也算是原因的话。”男子说着就要流泪了。
颜娇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
“我交了一个女朋友，算是个富家女，我不过是个刚开始工作的人，身边还拖着一个生病的老父，我怕让她知道，会看不起我，所以……”说着他低下了头。
颜娇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他，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悔恨，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前晚我跟他通电话，还嫌他太过啰嗦，差点因电话时间过长而被女友发现，发了脾气，像我这种的不孝子是不是连认清自己，补偿过失的机会也没有？”男子已经哽咽了，颜娇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她全身带着悲伤。
“我先走了。”男子说着起身离开，颜娇看向他的背影，坐在原位上反应不及，很多时候人生并不如意，总会有各种情况打得你措手不及，补救？挽回？真的能如你所愿，让你最后问心无愧么？
“颜医生，那两个实习护士你还是别责罚她了，她们年纪还小，可能还不懂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护士长为那两人求情。颜娇看向站在护士长身后的两人。
“护士长觉得她们两人的工作表现如何？”颜娇扯开了话题，她知道不能斤斤计较，但是轻易原谅，她们真的能吸取教训么？颜娇觉得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实习生可能时间还少，所以没有适应，要不颜医生给他们一点时间要是没有进步，再行讨论？”以前的住院总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实习护士也不一定会留在医院工作。
但是现在经颜医生这样提及，她们两人要是之后表现不好，留下来怕是妄想。
“就听护士长的吧，给她们一段适应期，不然我可以跟主任建议，让她俩在剩下的两个月里跟护工一起工作。”
这期间两人一直没出声，心里早就吓得半死了，没想到这么严厉，这么年轻的医生该不会是提前更年期了吧。
“你们两个给我认真点，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会帮你们了。”护士长留下这句话也离开了。
经过两个月适应期，颜娇也找到了忙里偷闲的方法，哪怕是在凳子上坐上五分钟那都是充电。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她如今已经充分做到这种程度了。
同虞烨的交流，慢慢的越来越少，一条短信，快的时候半个小时回，慢的时候干脆就要半天。然而那天晚上，颜娇见到了多日未见的虞烨。
“你怎么来了？”颜娇疑惑的望向他。
“主要还是怕你承受不住打击，所以就过来看看。”
“打击？什么打击？”
虞烨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我都听说了，我才不信那事对你一点感触都没有。”他轻轻拍颜娇的背。颜娇突然觉得心酸。
“你说为什么呢？活着？难道不好么？”颜娇一直想不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是没了牵挂，也可以安稳的度个晚年不是么？
“他怕以后成为儿子的负担吧，其实父母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儿子长大成人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便不要让自己的病拖着儿子了，早点下去陪老伴吧。”
“你说的有道理，却觉得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失职了，父母永远在为我们考虑，而我们永远在为自己考虑。”
“那以后就多为爸妈想想，让他们定期做做身体检查，有时间了便回去看看他们。”虞烨轻声安慰道。
听到在内科发生的这种变相自杀事件的时候，虞烨就知道颜娇那种性格的人，不会是让自己自身事外，她可能会不断地反省，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断地让自己重复在死亡的阴影下。
因为她的心不大，甚至太窄，没办法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毫不在乎，深思过后她便更无法放宽心了。
“你说我要不要给我爸妈在这里买套房？”颜娇想一出是一出，如今的情况是她已经成为了这儿的医生，以后回家更是不方便，所以干脆就买套房子住的近点。
虞烨点了点头说道：“你有这个心当然好。”
颜娇得到肯定立刻便开始展望未来，比如买在哪里比较好，比如现在她的存款已经能够付首付了，比如她还展望了一辆车。
“你说好不好？”颜娇期待的看着虞烨。
“你觉得可行当然好。”虞烨继续应和。
最后颜娇开始在买在医院旁，还是买在家附近犹豫不决，抬头继续询问虞烨。
“你觉得买哪里比较好？”
“你觉得……他们会接受你给他们买的房子么？”
颜娇愣了，她了解她的父母，自己有家何必再买套房子，而且大城市里他们反而住的不习惯，还不如在乡镇自在。所以答案是肯定不会接受。所以刚才的这些根本就是空谈，而虞烨早已清楚事情的最终走向，却没有提醒她是怎么样。
“那你说怎么办？”颜娇不满的看向他。
“现在岳父岳母两个人作伴应该不需要你操心，你将他们接来，偶尔还要劳烦他们给你烧饭，你不觉得你的孝顺成了累赘？”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咯。”颜娇坐直身子，跟他面对面。
“是啊，我们的父母有福，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归宿，每户人家都不一样，所以你不能一概而论，包括今天的情况，出现的几率也很低。”
颜娇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来劝解的，不过听他这么说，自己心里对父母的愧疚感好像真的减少了。她曾想着她从上学到现在，没给家里送去一分财富，还要靠父母接济，父母的年纪也大了，她是不是很不孝顺，现在突然说他们有他们的乐趣，感觉差很多。
“好吧，祝你未来也被你儿子抛弃。”
“你怎么知道不是女儿？”
“喂！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吧，重点在于抛弃！”
“哦？我有你就好了，管他们做什么。”
颜娇脸红。作为狙哥机的她是不是又狙击一只情话哥，哎呀小羞涩。
生死本就不由人，医生这个从死神牙口中抢人的职业，危险又神圣。
内科不比急诊每天都在生离死别中争分夺秒，多一分钟或许那人便能活过来。在内科两个月，她见到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包括家属。
却是第一次碰到那种有死的意志的病人，他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得了糖尿病。住在医院里，近一个月的时间，却没有家人来医院看他，颜娇偶尔能听到他埋怨家里的不孝子女，言谈间也是忧伤。
那天她实在没想到，那个算不得老人的中年男人会有这样的选择，打了胰岛素却没有吃饭，直接低血糖死亡。
他的死让他刚参与工作的儿子不敢置信的询问是不是医院给了他虐待，或许是说了什么话让他有了这样的选择。
儿子在医院的走廊上大声的质问，却没有人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回答不了。或许对于经验丰富的医生们，这件事根本难起波澜。颜娇确是第一次有那种无力的感觉，或许是自己的开解不够，她的时间不够用，根本不可能每个病人都照顾到，偶尔的交谈也不过两句话。
所以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其实当她看见放在一旁冰冷的饭菜时，她的眼角涩涩的。
走过走廊，却听到两个实习护士议论死亡方式，她们说原来这是最无痛最安全最有效的死亡方式。
曾经她们的老师说其实一个人想死也是有难度的，比如跳楼掉下来没死反倒摔个残废；比如吃安眠药其实这个是死亡率最低的了，救回来的几率很大；比如割脉，抱歉很多人搞不清楚动脉静脉，割一次割到静脉，血流缓慢。在同一个地方再割一次，哇好疼啊；比如喝农药，那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的样子任何一个人抢救回来后，也不会再采取这种方式了，然后可能踏实过这一生了。
“你们看起来很闲？要不去帮帮护工收拾一下病房？”颜娇的言语里有点冲。
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还不快去？还要我看着你们才动？”颜娇说着两人才慌张的走进病房，不管现在做什么，只要离开这个震怒的住院总一切都好。
颜娇在走廊上遇到了那位去世病人的儿子，他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也没有再大声的询问，只是沉默的看着来来回回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们。
颜娇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坐到了他的身旁。
“我是不是很不孝顺，我爸住院我一次都没来看他。”他低低的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原因？如果那也算是原因的话。”男子说着就要流泪了。
颜娇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
“我交了一个女朋友，算是个富家女，我不过是个刚开始工作的人，身边还拖着一个生病的老父，我怕让她知道，会看不起我，所以……”说着他低下了头。
颜娇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他，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悔恨，却无法认同他的做法。
“前晚我跟他通电话，还嫌他太过啰嗦，差点因电话时间过长而被女友发现，发了脾气，像我这种的不孝子是不是连认清自己，补偿过失的机会也没有？”男子已经哽咽了，颜娇突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那种压抑的感觉让她全身带着悲伤。
“我先走了。”男子说着起身离开，颜娇看向他的背影，坐在原位上反应不及，很多时候人生并不如意，总会有各种情况打得你措手不及，补救？挽回？真的能如你所愿，让你最后问心无愧么？
“颜医生，那两个实习护士你还是别责罚她了，她们年纪还小，可能还不懂什么话应该说，什么话不应该说。”护士长为那两人求情。颜娇看向站在护士长身后的两人。
“护士长觉得她们两人的工作表现如何？”颜娇扯开了话题，她知道不能斤斤计较，但是轻易原谅，她们真的能吸取教训么？颜娇觉得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实习生可能时间还少，所以没有适应，要不颜医生给他们一点时间要是没有进步，再行讨论？”以前的住院总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实习护士也不一定会留在医院工作。
但是现在经颜医生这样提及，她们两人要是之后表现不好，留下来怕是妄想。
“就听护士长的吧，给她们一段适应期，不然我可以跟主任建议，让她俩在剩下的两个月里跟护工一起工作。”
这期间两人一直没出声，心里早就吓得半死了，没想到这么严厉，这么年轻的医生该不会是提前更年期了吧。
“你们两个给我认真点，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会帮你们了。”护士长留下这句话也离开了。
经过两个月适应期，颜娇也找到了忙里偷闲的方法，哪怕是在凳子上坐上五分钟那都是充电。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她如今已经充分做到这种程度了。
同虞烨的交流，慢慢的越来越少，一条短信，快的时候半个小时回，慢的时候干脆就要半天。然而那天晚上，颜娇见到了多日未见的虞烨。
“你怎么来了？”颜娇疑惑的望向他。
“主要还是怕你承受不住打击，所以就过来看看。”
“打击？什么打击？”
虞烨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我都听说了，我才不信那事对你一点感触都没有。”他轻轻拍颜娇的背。颜娇突然觉得心酸。
“你说为什么呢？活着？难道不好么？”颜娇一直想不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是没了牵挂，也可以安稳的度个晚年不是么？
“他怕以后成为儿子的负担吧，其实父母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儿子长大成人有独立的经济能力，便不要让自己的病拖着儿子了，早点下去陪老伴吧。”
“你说的有道理，却觉得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失职了，父母永远在为我们考虑，而我们永远在为自己考虑。”
“那以后就多为爸妈想想，让他们定期做做身体检查，有时间了便回去看看他们。”虞烨轻声安慰道。
听到在内科发生的这种变相自杀事件的时候，虞烨就知道颜娇那种性格的人，不会是让自己自身事外，她可能会不断地反省，不断地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断地让自己重复在死亡的阴影下。
因为她的心不大，甚至太窄，没办法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毫不在乎，深思过后她便更无法放宽心了。
“你说我要不要给我爸妈在这里买套房？”颜娇想一出是一出，如今的情况是她已经成为了这儿的医生，以后回家更是不方便，所以干脆就买套房子住的近点。
虞烨点了点头说道：“你有这个心当然好。”
颜娇得到肯定立刻便开始展望未来，比如买在哪里比较好，比如现在她的存款已经能够付首付了，比如她还展望了一辆车。
“你说好不好？”颜娇期待的看着虞烨。
“你觉得可行当然好。”虞烨继续应和。
最后颜娇开始在买在医院旁，还是买在家附近犹豫不决，抬头继续询问虞烨。
“你觉得买哪里比较好？”
“你觉得……他们会接受你给他们买的房子么？”
颜娇愣了，她了解她的父母，自己有家何必再买套房子，而且大城市里他们反而住的不习惯，还不如在乡镇自在。所以答案是肯定不会接受。所以刚才的这些根本就是空谈，而虞烨早已清楚事情的最终走向，却没有提醒她是怎么样。
“那你说怎么办？”颜娇不满的看向他。
“现在岳父岳母两个人作伴应该不需要你操心，你将他们接来，偶尔还要劳烦他们给你烧饭，你不觉得你的孝顺成了累赘？”
“你的意思就是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咯。”颜娇坐直身子，跟他面对面。
“是啊，我们的父母有福，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归宿，每户人家都不一样，所以你不能一概而论，包括今天的情况，出现的几率也很低。”
颜娇算是明白了，这人就是来劝解的，不过听他这么说，自己心里对父母的愧疚感好像真的减少了。她曾想着她从上学到现在，没给家里送去一分财富，还要靠父母接济，父母的年纪也大了，她是不是很不孝顺，现在突然说他们有他们的乐趣，感觉差很多。
“好吧，祝你未来也被你儿子抛弃。”
“你怎么知道不是女儿？”
“喂！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吧，重点在于抛弃！”
“哦？我有你就好了，管他们做什么。”
颜娇脸红。作为狙哥机的她是不是又狙击一只情话哥，哎呀小羞涩。